2020年7月,此前号称要将台湾打造成博弈代工之岛,专门提供客服与软件服务代工的奕智博数字娱乐开发公司,由于经营赌博网站、跨境找赌客下注并涉入大规模洗钱,违反《洗钱防制法》并触犯《刑法》的赌博罪,该公司多位成员遭到台湾刑事局法办,恐怕会面临好几年的徒刑和4万美元的罚金。
早在2018年左右,奕智博就接受了不少商业财经杂志的访问,该公司大动作的进行广告宣传,甚至进入校园招募人才;该公司从2017年成立至今,陆续进驻台南、新竹、台北、新北4处据点,拥有数百名员工,扩张速度极快。
该公司的总部位于台湾新北市汐止的远雄大楼,占据5个楼层、总面积高达2万平方公尺,员工都相当年轻,甚至有不少是刚入社会的毕业生。其代理执行长潘玉玲在2019年表示,奕智博是合法的博弈产业代工服务公司,由不同国家成员组成的27个团队,为中国、香港、菲律宾等地的博弈营运商提供文字客服、博弈推广与网站维护业务。
「对博弈营运商来说,奕智博是他们的保护伞,为他们开拓市场、招揽赌客、承担所有法律问题,并以封锁IP的方式监管营运商的在线业务不得经营台湾市场,没有金流、无法诈欺。」潘玉玲说。
奕智博持有经济部工业局许可的「外国公司指派代表人报备表」,他们表示,这就是合法的「博弈代工经营许可」;至于办公室内架设的崭新赌桌与视讯设备、准备引进的在线荷官服务、客服人员拉拢中国赌客兑换赌金上线赌博,则与该公司对外的说法有着天壤之别。
#收购大量人头账户层层转化赌金
表面上,奕智博以软件、信息公司为名,强调只提供设计、软件和客服赚取服务费,有如博弈业的代工厂,不牵涉赌客也不触碰金流,是合法的新创公司;然而台面下,他们经营3家博弈网站,更替上游的国际博弈集团洗白赌金,根据检警调查,奕智博每周的洗钱规模接近2亿美元,他们将赌金透过旗下开设的大量人民币账户汇进汇出,经过不同账户的集结与转汇,再送入金沙、新葡京等国际博弈集团手上。这样的模式,完全合乎国际防治洗钱金融行动工作组织(The Financial Action Task Force, FATF)针对洗钱步骤的定义:处置(Placement Stage)、多层化(Layering Stage)、整合(Integration Stage)。
处置:洗钱者将犯罪所得切分成多笔小额交易,如活期存款、定期存款、旅行支票、共同基金、外币存款、黄金存折或兑换外币等,多日、多次、多账户到多家银行将钱转到人头账户或空壳公司,以规避监控系统侦测。
多层化:利用不同国家的账户进行多次电汇来达成繁琐的资金国内外移转,或买卖其他国家的金融商品,距离资金原始面貌愈来愈远。
整合:整合看似合法的资金,重新进入正规经济体系,如投资房地产、购买奢侈品、投资生意或偿还贷款,使执法单位难以追查。
以奕智博为例,检警在2020年突袭奕智博内湖办公室查扣了部分账册,账册中清楚记载了该公司一共拥有323个中国帐户和U盾(网络电子识别凭证),单个 U盾在中国的单日转账额度高达80万美金,也是犯罪集团常用的洗钱工具。根据账册记载,奕智博的洗钱代工服务费是1%到1.6%,这代表着每周2亿美元的洗钱金额中,该公司可以赚取170万至280万美元的利润。
根据台湾洗钱防制办公室推估,台湾境内一年约有200至300亿美元的黑钱四处流动;这笔金额如果进入常规金融体制内,其上缴税金可以兴建一条高铁,或者让180万名国中小学童吃上50年的营养午餐;这凸显了一项事实:以往评估洗钱风险,台湾政府仅聚焦在毒品贩运、诈欺、组织犯罪、贪污等八大犯罪上,在线博弈产业的洗钱并不在其关注范围内。
事实上,在过去一段时间,中国已警觉到在线博弈产业的危害,2019年8月,时任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就呼吁菲律宾政府应该全面取缔博弈产业,才能为地区和平稳定营造良好环境;随后中国驻菲大使馆也在网站上强调,在线博弈诱使中国公民投入非法赌博,导致每年中国有大量资金非法外流,当中涉及大量跨境洗钱犯罪,对中国金融监管和安全造成负面影响。
在过去几年,台湾已化身为亚洲在线博弈帝国的支柱之一,软件工程师、客服人员,整体从业人数上看10万人,但政府却很少通盘讨论在线博弈产业所带来的冲击,反而是部门间互踢皮球,各单位都认为在线博弈产业「并非涉己事务」。
2019年,在台湾行政院洗钱防制办公室统合各部会的努力下,在亚太防制洗钱组织(Asia-Pacific Group on Money Laundering, APG)的第三轮相互评鉴中获得「一般追踪」的佳绩,成为亚洲国家中的模范生;其优异成绩,凸显了台湾在应对洗钱及资助恐怖行动上的能力受到国际肯定,也代表政府有能力让地下金流透明化;但,光是奕智博一家公司的洗钱规模就远超台湾毒品贩运一年的犯罪所得6亿美金,种种证据显示在线博弈产业对台湾洗钱防制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
就如国际社会对漂白黑钱的认知,洗钱并不只是单纯的违法而已,犯罪层面上,洗钱可协助犯罪分子提高收益,如果一个国家成为洗钱活动的温床,将促进更多犯罪的衍生,更会严重伤害金融机构的商誉及稳定,甚至让整个国家沦为国际制裁的对象;台湾政府理应正视「并非涉己事务」的在线博弈产业,提出讨论并立法规范之。 |